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策劃:越霆最近,發現身邊的許多朋友都在經歷著一場名叫“裁員”的危機。和他們聊天,話題總會拐到“哪個大廠又開了多少人”“哪個朋友最近剛丟了工作”,各種消息真真假假,搞得大家戰戰兢兢,擔心下一個失業的會不會就是自己。·微博搜一搜裁員,出來一堆公
策劃:越霆
最近,發現身邊的許多朋友都在經歷著一場名叫“裁員”的危機。
和他們聊天,話題總會拐到“哪個大廠又開了多少人”“哪個朋友最近剛丟了工作”,各種消息真真假假,搞得大家戰戰兢兢,擔心下一個失業的會不會就是自己。
·微博搜一搜裁員,出來一堆公司
畢竟,不論是“畢業”,還是“戰略調整”,抑或“人員結構性優化”,不論公司如何用修辭學去粉飾,都無法掩蓋“裁員是殘酷的”這一事實。
一夜之間,大量的年輕人和中年人們失去自己的營生、事業和體面,無數與工作有關的物品,被他們和裁掉他們的企業,掛在閑魚上出售。
而這一件件待售的物品,就仿佛一個個離散的事件點,共同連綴出了一條名叫“失業”的拋物線。
打開閑魚,以“裁員”和“減薪”為關鍵詞進行搜索,你會在那些售賣家當的帖子里,看到一個員工被裁掉的全過程。
這個過程,始于一些企業在閑魚上拋售自家的辦公耗材。
一臺辦公用電腦,一把帶著滑輪的辦公椅,一個用擋板隔出的逼仄卡座,組合在一起,便是那個名叫工位的存在。
而隨著員工被裁掉,他們的居所也自然而然地被拆解、切割,折價打包販售。
被公司拿去變現的,不止有被拆開的工位,還有一些見證了這家企業曾經繁榮的物件。
像是一幅桂林書法大師的墨寶,上書“日清日畢精進卓絕”八個大字,堅定,豪邁,充滿了斗志,卻逃不過和被縮減的辦公室一起被賣掉的命運。
或是一堆用來cosplay的衣服和面具,它們原本用于萬圣節的員工盛裝出行,但既然穿衣服的人都已經離開,那衣服也就沒必要繼續在庫房繼續吃灰了。
和公司一樣,被裁掉的員工們,也在變賣著與各自工作有關的物品與記憶。
比如解決自己工作日一日三餐的VIP快餐卡:
每天中午在公司熱飯的那個小飯盒:
每天陪著自己在公司午休,很有安全感的“大手掌”:
有從互聯網大公司出來的朋友,還低價出售了自己放在公司的行軍床,告別了加班沖業績的那一個個通宵。
還有那些公司發給自己的小玩意與獎品,此刻也都帶著那些和工作有關的回憶和情感,悉數脫手,宛如一次和自己過去的交割。
而有些因為“N+1”和“補償問題”,沒有成功交割,甚至與彼此交惡的公司與個人,則會在閑魚上找到那些教你如何應對“裁與被裁”的咨詢業務。
而當上班工作成了一種過去式,那么一些為了“對外營業”而不得不維持的體面,也就可以被拿來變現了。
格調變得不再必要,于是,有人賣掉了平時上班戴的上海表。
精致變得不再必要,所以,有人把雅詩蘭黛的櫻花水拿出來賣掉。
更多被變賣的,則是那一套套得體的正裝,它們有的連吊牌都沒摘,就由一件工作的必需品,變回了拿來換錢的商品。
而一次裁員,就像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,其所產生的連鎖反應,很快就會突破與公司的單純糾葛,逸散到生活的每一個層次。
在待業的空窗期,暫時失去收入的人們,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“斷舍離”式回血。
他們賣掉了非必要的電子產品,從原封的蘋果電腦到從舊筆記本上拆下來的內存條。
他們賣掉了非必要的衣物與工藝品,從施華洛世奇的翠鳥到買來還沒舍得背的Gucci小包。
當然,那些穿插于工作與睡眠之間的,用來給生活調味兒的愛好與情趣,基本也都逃離不了被折價變現的命運。
不論是一把陪了主人很久的加百列的GR-18吉他,
還是一套還沒開始陪著釣魚佬經歷“空軍”的碳素魚竿,
或者是一條一冬天沒用過幾次的雪褲,
在裁員潮里,所有與格調有關的品味,都需要給生存讓位。
而當失去工作的人們發現,這座在當初承諾給他們未來的都市,已經沒有任何多余的新工作可以勻出時,大家便開始了最終的清倉與撤離。
他們賣掉了自己的一切生活用品,連衛生紙和洗衣液也打包出售,毫不浪費。
他們告別了那些曾讓他們在這個都市不再寂寞的小動物們,給自己的藍貓、布偶貓和柯基犬尋得一個新主人,尋得一個能給這群小家伙未來的新家。
最后,他們將自己的那間半地下的出租屋,續給了另一個同樣的漂泊者,之后便孑然一身地拎起行李,轉身離開,就好像他們在若干月或若干年前,同樣孑然一身地到來。
上述這一切,突如其來,進展飛快,用不上幾天,一個都市打工人的生活,便會被閑魚的帖子切分成若干個團塊,轉化成一筆筆轉賬記錄,最終蒸發殆盡,留不下一點兒痕跡。
而刷一刷這些閑魚被裁者所撰寫的物品描述,你會從字里行間感受到一種強烈的“唐突”感,一種“本來一切都計劃好了”的不甘。
·希望這位朋友盡快康復
仿佛一個人在一座城市扎根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,而把他從這個城市連根拔起卻只需要一瞬。
今天,他還照例坐7:40的那班地鐵上班,明天,時代一個大浪砸下來,他就瞬間失去了“朝九晚五”甚至是“996”的資格,失去了自己作為一個打工者的固有節奏。
有人曾以為,自己的辦公鍵盤可以用一輩子,就和他當下的這份工作一樣,直到,他突然得知了自己被裁掉的消息。
也有人好不容易買了輛電瓶車,本打算通勤用,結果才騎了半天,就接到了公司裁員的通知。
還有人,在家里屯了許多水果罐頭,本為了以備萬一,卻沒想到最后這個“萬一”,是被企業優化掉的自己。
而公司這邊也是一樣,
有些可愛的公仔,本來是準備在年會上當獎品抽掉的。
有些熱水器,本來是一直都裝在員工宿舍的。
有些冷風機和空調扇,本來是打算在夏天作為獎勵發給員工的。
當一場場從裁員從天而降,上面這些對未來的美好期望,最后也只能成為一種想當然的“以為”——裁員過后,人去樓空,只剩下了這些多余的“福利”,在閑魚上集體兜售。
順帶一提,那些因裁員而出售的東西,通常價格都會一降再降,出手的速度非常快。
就仿佛心理上還沒接受自己被迫失業的事實,物理上卻已經完成了對自己上一份工作的所有告別。
而在那些商品的描述里,雖然沒有絕對的必要,但不少賣家還是加上了“裁員”這個大背景,并附上諸如“大環境不好”,業績下滑”“降薪嚴重”之類的描述語。
有的,還會在最后配上一聲淺淺的嘆息。
畢竟,沒人會想到,為什么被裁掉的會是自己。
沒人會想到,曾經被稱為香餑餑的行業,會在某一天被大佬診斷為“要開始過冬了”,也沒人會想到,自己已經還了七八年的車貸與房貸,有一天會突然面臨斷供的風險,更沒人會想到,一場疫情所帶來的影響,竟會如此的深遠與綿長。
這一切,都像《讓子彈飛》開場的那場戲一樣——你帶著老婆和師爺,吃著火鍋唱著歌,突然火車就翻覆了,突然一切都被改變了。
于是,打工者就這樣,突變成了閑魚上的賣家,告別了自己對未來的承諾,典當掉了一段之前的人生。
設計/視覺 Elaine
高悅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