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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標題:皂角作者:水中流沙(劉君)今日出井觀天,頭伏第一日自是熱字當頭,在小王莊海軍弟家門前發(fā)現(xiàn)一株古樹,站在莊頭,便可看見高高的樹冠如一把蔭涼的大傘,枝繁葉茂,比周圍的其它樹種和房子都高出許多,便被吸引過去了。走到樹下,頓感暑意消減,伸手
原標題:皂角
作者:水中流沙(劉君)
今日出井觀天,頭伏第一日自是熱字當頭,在小王莊海軍弟家門前發(fā)現(xiàn)一株古樹,站在莊頭,便可看見高高的樹冠如一把蔭涼的大傘,枝繁葉茂,比周圍的其它樹種和房子都高出許多,便被吸引過去了。
走到樹下,頓感暑意消減,伸手丈量樹圍,大概五大扎又大半扎,我的一扎二十二、三公分,估計樹齡與吾年齡相仿,后知樹齡已達半個世紀,比我還年長十余歲。樹皮呈淺青色,粗壯的樹桿略有彎曲,但不影響它聳立云端,悶熱的夏風經(jīng)過樹葉的輕撫,即刻變成宜人的涼爽。
遮天蔽日用在此樹是再恰當不過,樹離主人的瓦屋北只兩步距離,夏日午后的太陽被擋在高處,向陽的一面把三間紅磚到頂?shù)姆孔尤空谠谑a下,瓦屋又是"兩來門",城市里的空調(diào)房間也不能有如此快意。
繞樹轉(zhuǎn)了三圈,手搭涼棚向上觀望,密密的樹葉織成濃蔭,樹葉在青莖上相對長出,每條大都五對十葉,葉子不大呈扁圓狀,象榆樹葉,更象棗葉。風吹過來發(fā)出"唦唦"的聲響,還有"大扁豆"在樹間舞動妖媚的身姿,"大扁豆"青油油顏色綠的可人,樹下雜草叢中還有去年冬天落下的"老扁豆",這就是我兒時最深處的記憶一一皂角! 皂角,那是兒時的記憶, 皂角,那是塵封的情感, 皂角,那是沉淀的時光, 皂角,那是不變的思念! 皂角,是我小時候的玩具,秋后華葉落盡,皂角變成深褐色,風一吹過滿樹"嗬哴,嗬哴"的歌聲,冬雪之后才少有幾片掉落,大個的皂角有五、六十公分長,拿在手里是一把如意"寶刀"與小伙伴一起過家家。祖母和奶奶卻不舍別人拾去玩,聚攏起來用"對窩"(舂谷物的石臼)搗成漿汁,加水過濾是天然的洗衣液,不傷衣物,并長久留有皂香,且驅(qū)蚊避蟲。
陣陣涼風習習,將我?guī)Щ厮畡⒗衔菖裕野醾€三條腿的小板凳坐在祖母的小茅草屋旁,傍著小屋是同根雙桿的參天大皂角樹。老家原是三間土屋,茴草蓬頂,門朝東,有一院落,北側(cè)為偏屋,是奶奶養(yǎng)蜂的地方,前屋是廚房,木質(zhì)大門兩側(cè)各置一條石在墻壁內(nèi),露出的石頭處各有一圓形的鑿洞,奶奶告訴我那是當年為防土匪強盜,在門后扛一條粗粗的木棒確保平安,后來就成為爺爺拴牛之用。
水劉原是水牛劉簡稱,相傳莊上劉大財主家養(yǎng)了九十九頭水牛,雇一長工放養(yǎng),長工心細,每日趕著朝陽出門,披著晚霞歸來,風餐露宿,兢兢業(yè)業(yè)。一日早晨,長工將水牛趕進一片洼地吃豐美的水草,閑來無事一頭一頭數(shù)起牛來,咦,不對呀,怎么是一百頭,長工又連續(xù)數(shù)了三遍都是一百頭。長工默不作聲,晚間入牛棚內(nèi)一數(shù)又成了九十九頭,這事讓長工甚是不解?過幾日,天未亮他便起身,在棚內(nèi)每頭牛的左角上偷偷系上紅布條,天亮照常趕牛出圈,來到莊前的洼地后,他就在牛群中來回轉(zhuǎn),突然眼前的一頭大公牛吸引住他,此牛比其它水牛大出數(shù)倍,全身牛毛烏黑發(fā)亮,高大健碩,兩只大牛角能站住十余名成人,大水牛見長工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它,善意地向長工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尾巴示好,之后又悠閑地吃起草來,遇到好的水草,它都會伸長脖子"嗥嗥"招呼同伴一起分享,儼然是頭牛的風范。長工仔細看了看頭牛的左角,沒系紅布條,又數(shù)了數(shù)其它九十九條帶紅布條的水牛,長工遂生歪念,雙眼透出歹意。"砰"的一聲巨響,林間小鳥被驚飛,牛群卻緊緊將頭牛圍在中央,舉著獵槍的長工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了,慌亂中又朝頭牛連開數(shù)槍,頭牛鮮血淹沒了整片洼地,哀怨地流下了眼淚,最終轟然倒地身亡,頭朝西南,尾朝東北,四蹄朝東,我家門前的大塘在我兒時的記憶中就是老水牛的倒下的形狀,直至八十年代后期多次扒塘擴寬,老水牛的身影已經(jīng)不見全跡了,但你若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到原來的樣子,我們莊可能就是因此而得名。我的母校水劉小學就建在牛背上,是以人杰地靈,才俊輩出。
我爺爺?shù)臓敔斁驮诶纤L帘辟徺I了一塊高地,狀如荷葉,祖父祖母共三男一女,祖父帶著三佬(三爺爺)去南鄉(xiāng)逃荒,流落到石沛橋,祖母獨自一人帶著俺佬、二佬和姑奶奶長大,成家立業(yè)。祖母的茅草屋只有一小間,是用黃泥和麥糠壘垛建成,位于老水牛的尾巴處,朝西開單扇的木門,屋內(nèi)靠北墻鋪一"掩床",穿在床框上的繩經(jīng)已松馳,祖母弱小的身軀睡在床上,向地面凸垂墜下來,占整屋三分之一。東墻上三個方形孔洞成"品"字狀,冬天握一把麥草塞住防寒,夏日則拿掉,讓屋后東側(cè)的皂角樹吹進涼風。床頭放一"坐床",即方形木凳,是祖母平時做針線活放團簸的,祖母眼花后就在坐床上放一褐色的木箱,那是祖母的衣柜,在東南墻角支一口草溝,后祖母八十八歲才將那口鍋閑置,在俺佬和二佬兩家輪著吃住。
夏日的傍晚,附近的莊鄰都會過來皂角樹下納涼,祖母坐在板凳上,一手搖著蒲扇,一手拉著我的小手,我最喜歡祖母小屋內(nèi)的掛籃,祖母用一根小繩懸在半空,里面放滿孩子們愛吃的羊角蜜、冰糖、麻條、芙蓉果等等,這些食品現(xiàn)在還能買到,但已不是當年的味道了,那甜蜜的回憶最是讓人難忘! 閑來,祖母會讓我去喊牛尾溝東岸的姨姥太,她是祖母的妹妹,祖母提出床下的"凹子",就是平底鍋,奶奶將和好面揪成一小團一小團,祖母把一小團面輕揉成圓餅,用小幹面杖嫻熟地轉(zhuǎn)圈輾成圓薄餅皮,用幹面杖挑起順勢放在燒熱的"凹子"平面上,餅皮遇熱迅速鼓起來,姨姥太一邊續(xù)火,一邊持長形的竹片快速翻轉(zhuǎn)餅皮,三十秒一張"單餅"即成。三人分工協(xié)作,不到一小時的功夫,滿滿一大簸單餅夠全家吃上一周,夏天沒電沒冰箱,單餅可以放一周不壞,我拿一張剛烙出的單餅,貓進祖母的小屋,從陶罐中取出白砂糖,卷在餅內(nèi),那才叫一個美,吃完才悄悄溜出來,其實祖母早就發(fā)現(xiàn)了,還假裝沒看見,待我到她背后給她輕錘雙肩時,祖母才開口說,小饞貓,快把嘴角的糖粒吃干凈,我象一個被抓的"小偷"臉上紅紅的。
祖母在我印象中,衣著簡樸,銀色的頭發(fā)整齊地梳在腦后挽成一個髻,用黑色鏤空的網(wǎng)兜罩住,一枚銀簪橫別在中間,冬日頭上頂一黑色的綢緞頭巾,外套好象只有兩件,一件青灰色,另一件是暗褐色,祖母的腳是三寸金蓮,黑色鞋子是她自己縫制的,只有十公分長,象楔子狀,鞋頭尖尖的,她的裹腳布是白洋布,從腳纏起一直把半個小腿肚都綁扎起來,走路搖搖擺擺的樣子。祖母特別愛干凈,我常在早晨醒來看到她用鹽粉洗牙,頭發(fā)總是梳理整齊,在上衣的右腋下總是掛著一條手帕,她的皮膚白膚,說話不緊不慢卻字字清晰,慈祥而不失威嚴,清貧亦不失優(yōu)雅。九四年底,我參軍入伍前,祖母離世,皂角樹和對祖母的思念深深地藏在我的心底,今日偶遇皂角,是以文記之。
金龍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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