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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談到“敏感”的時候,說實話有一些困惑,敏感在今天究竟是一個褒義詞,還是一個貶義詞,有些時候真的不太明白。
敏感其實是我們的防御系統的響應速度的一種標志,有敏感的,就有不敏感的。我們作為一個有機體,對于外界有響應,這個響應當然是正常的,不完全沒有響應的,肯定是死了或者是石頭,但是敏感跟另外一個詞“敏銳”的尺度究竟在哪里?我們要好好盤算一下,讓我們能夠敏感得恰到好處。
一些人好像是有一點過敏,怎么講呢?比方說,在人際之間有時候就發生一些很簡單的事情,可能這兩個人就在一起聊了一些很中性的話題,另外一方可能在出門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忘掉了。但其中一方可能內心戲非常的多,他能夠感知到非常多的東西,聽出了很多弦外之音。
他可能身體會感覺到不舒服。然后他會想到很多的事情,有很強烈的直覺,他可能從這個場合離開之后,一直還會不斷地回味這件事情。伴隨著這種回味,可能有類似情感的一些陳年往事都被勾起來。
你可以想象這一天的晚飯,他可能不太會有興趣吃,晚上睡眠可能也會比較糟。所以這就是一種看起來比較亢進的反映體系。他好像沒有休息的時候,其至沒有一種休班輪班的時候,他好像只要自己從睡眠狀態當中恢復過來,他馬上就要留意周遭的一切。
我發現有些人的敏感具有對外的特質,他對于外界的事物和信息比較敏感。你比方說,我有一個來訪者,他跟我做視頻咨詢,我背后的書架上面的書,如里是有一本我抽出來看,然后又放回去,我自己完全不記著這件事情,因為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比較平常,但是對方隔著攝像頭能夠看出來。
他是怎么有這么強的一種,我不知道叫做敏感還是敏銳的觀察力?小的時候他在托兒所,他就是被扔在一張小床上,每天都是看著天花板。天花板上有任何的變化,比方說一個蜘蛛在做一張網,他都會觀察得細致入微,所以他已經練就了這樣的一種很強的觀察力。
還有一些來訪者,他對于我的狀態非常的敏感,其實他能夠預測到我即將感冒,事實上我一個噴嚏都沒有打。回頭來看,可能是因為小的時候他自己的照料者——他的母親,比較體弱多病。母親一旦生病的話,對于家里而言就是一團糟。父親可能會很生氣,因為他覺得母親平時能做的這種燒火做飯做不了,他自己又需要吃。然后家里的孩子可能會很慌亂,因為母親沒有辦法照顧,父親又變得火很大,所以這些孩子之間也就變得惶惶不安。
所以每一次當家庭成員有疾病的話,他都是在一個非常負性的環境,所以他就對這樣的情境發展出了很強的配重方式。“ 我要提前預知”這樣的能力,他真的就可以監測到,隔著電腦以及可能1000里地之外的我的狀態。還有來訪者他自己對于任何批評性的態度、音調,乃至深深藏起來的用意,都非常的敏感.。
作為咨詢師,有時候他對來訪者可能會懷有一些生氣,因為我們其實都是人,也會有各種各樣的情結,所以這樣的情境是有可能發生的。有時候當來訪者指出這一點的時候,我們覺得特驚訝,因為至少被指出來的時候,我們在意識層面完全沒有留意到。但是事情過后想一想, 他說得好像有道理。
這樣的來訪者他每天放學回家,他自己的家大概是三四層樓的樣子,他在樓下只要喊一聲媽,根據母親的回應,比方說母親的音調,母親在幾秒或者幾十毫秒之后作出回應,他就能夠判斷今天會不會挨罵乃至挨打。
所以你看每個人他為什么要無緣無故的很敏感呢? 一定是他既往的生活情境,他的外在環境,的確是需要這樣的一種隨時運作的監控狀態。好像就是一種手機開機,然后它可以自動運行的程序。但是這個程序對于某些人而言,好像打的補丁越多,它占用的內存就越多,最后他的系統完全沒有辦法再運作任何軟件了。
因為他如果要上班的話,老總的話可能并不是百分之百好評,甚至是百分之百含有某種敵意或要求,他這邊的程序就會處于非常強的激活狀態,超級敏感。你可以想象他還有多少認知資源,分配到他本來應該做的事情。
還有一些比方說他自己進入親密關系,那兩個人走到足夠近,其實都離開自己的舒適區有點冒險,這種冒險的結果可能就會使得,像是我使用過的過河的比喻,只不過兩個人同時從對岸往中間走,快走到中間的時候,這個石頭變得越來越小,越來越滑。同時兩個人又會把這種焦慮、對未來的不確定,交互地放大。這一放大,兩個人的系統都變得非常亢進,都變得超級敏感。這樣子的話其實戀愛談不下去的,可能談一個崩一個。所以如果你覺得自己過度敏感,你要考慮你是不是曾經生活在一種不敏感的話,就活不下來的環境。
但有些人是對外界已經沒那么敏感,但他對自己的身體情緒超級的敏感。有些人他好像很容易身體層面的有過敏的癥狀,而且他的過敏癥狀總是與一些情緒有關,如果他處于某種應激狀態,他可能更容易出等麻疹。可能他幾分鐘之內就出蕁麻疹了,而且變得很夸張。
還有一些人他可能有一種疑病的素質,他每天都在關注著自己的身體。我們的身體其實你如果足夠的關注的話,你會發現它的確會經常的有一些不對勁。比方說你腸子里有一段氣體在慢慢地走,你只要盯著它覺知,過一會你就會覺得腸子似乎都不動了。這就像是一種精神、心理、身體的交互作用一樣。
當你逐漸變得敏感,你就會放大一個現象。你如果不信的話,你可以試一下指導語。請不要想象一只白熊,請不要想像一只白熊,請不要想像一只白熊,請不要想象一只白熊,請不要想像一只白....你可以念108遍,然后你走到窗戶邊看藍天,有可能你發現滿天都是白熊。
所以如果我們對自己的身體格外敏感的話,我們能夠在身體里找到所有不適。如果我們對于自己的情緒過于敏感、比方說你讀了一篇抑郁的文章,然后你對著這個文章自查之后,你一定能找出抑郁出來。所以這兩部分的超敏,為我們自己的確帶來很多麻煩,把自己給嚇得夠嗆。
還有一種人,好像他采用了另外的一種方式,他采用了一種無感的方式。他是真的天生神經大條嗎?那倒也未必。如果你回溯這些人的生活史的話呢,你會發現其實他是有敏感時期的。但是,當在敏感時期呆得太久之后,他似乎做了一個決定,他要關閉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的感覺通道,這好像他把他的防御機制升級到2.0版本,變成無感版本。
我把所有的閘都關掉,我看你還怎么調動這個反應。你可以想象,如果他面對外在世界變得很無感的話,會遭受多少麻煩?他沒有辦法在人際之間,探測聆聽到那些正常范圍內的信號,他聽不出那些正常的弦外之音,他可能就沒有辦法與人進行正常的溝通。你可以想象他在這個社會適用之路之上,肯定會越走越窄。
但也有些人對內的敏感也關閉掉了,他的身體變得很麻木、很僵硬,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處于某種亞健康的狀態。有可能別人隔了一段時間又見到他一次,會非常吃驚,你看起來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了嗎?但他自己也不覺得。
所以我們如何能夠發展出更合適的一種防御系統?顯然1.0和2.0都會有各自的問題,就要求我們需要發展充分的覺知。
每當我們在一種情境里的時候,我們知道我們自己的投射是怎么發出的,我們偵探到了什么樣的人際間的信號,或者身體的信號,這個信號又激活了我們內在存儲的何種防御機制,我們又如何動員了這樣的機制,我們動員的機制有多大程度上可能夸大或者扭曲了現實,進而接下來帶來一種過于亢進的敏感反應,或者是過于麻木的無感反應。
但是你要知道,當我們開始做這樣的練習的時候,其實是需要一點勇氣的。因為如果你每次都采用同樣的防御方式的話,你有可能處于一種舒適區或者安全區。盡管小、比較局促,像是你把自己關在一個密閉的房間里,但它是熟悉及安全的。
你一旦告訴自己要多看一眼一個你本來想回避的人,你哪怕沒有往前多走一步,你站在原地多待一秒,這其實是需要勇氣的。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知道,我們要勇氣來干什么?我們要勇氣多看一秒,看一看自己的防御系統,是不是在正常地運作或者是在惡性地運作。
所以從敏感到敏銳,你想要重新回到一種比較敏銳的、比較有彈性的防御狀態的話,需要規律的做一段心理咨詢,單位可能是以年計的,所幸我們是有希望的。
馬悅